天鹅绒下的她,赤裸着身子,黑红色的酒在她皮肤上流淌,四处弭散。他凝视着她,触摸着他,她的乳头逐渐变硬。
罗马 一九八九
灯光逐渐暗了下来。他孤零零站在舞台上,瘦高的个子,穿着一身黑衣,小提琴斜靠在右手臂上,另一只手握着琴弓。
台下观众的热情和兴奋袭染着他。他能感到那些被座椅束缚的观众身体的躁动。翻动节目单的息簌声和观众的窃窃私语传到他的耳朵里,他还依稀听见观众不断交叉双腿时带动衣物的轻微响声。空气中弭漫着香水味,浓浓的、诱人的,久久不散。
他闭上双眼,用手指来回轻抚小提琴光滑的琴面,滑溜的琴像是女人丝一般的肌肤,冰莹无暇,蕴涵着温情。他举起琴,紧紧贴住下巴,他忽然觉得在腹部深处有一种熟悉的原始的骚动。『她』现在温顺了,这个光滑的、丝一般的古琴,正等待着他的触摸。『她』将会狂喜地尖叫、低吟、啜泣和乞求……但此刻,他先得使她平静下来。
一个女人,有着黑褐色柔润的长发,裹着石榴红色的天鹅绒。这令他想起一种古老味美的勃根第酒,虽是个牵强的比喻,但很有趣。当他顺着她的身体的曲线抚摸的时候,他正饮着那种醉人的美酒。
他拿起琴弓,缓慢地,在琴弦上滑动,好似在用羽毛轻撩着皮肤。翻动节目单的细微声响停止了,琴音流泻,撩动着神经末梢,一直侵入到身体最隐秘的地方。
琴声像是舌头轻吻着耳朵,滑过全身,细软的、微弱的、幽邈不可言喻的……他不断地调和着,拨弄着琴弦,琴声更加温柔迷人。
天鹅绒下的她,赤裸着身子,黑红色的酒在她皮肤上流淌,四处弭散。他凝视着她,触摸着他,她的乳头逐渐变硬。
观众们已被琴声感染,体内的激情被调动起来,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,期盼着什么。他好像隐约听到她充满诱惑的低吟,腿和嘴唇已张开,正迎向着他。一种炽烈的欲望在他腹内升起,灼烧着他的肌肤。
观众的情绪也被点燃,他能够觉察场上的紧张气氛,观众的身体都向前倾,眼睛微闭,肌肉紧张。
汗水在他眉间凝成水珠,火辣辣地,空气燥热沉闷,充满欲望,他又亢奋起来。他低缓地奏出音乐,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。他能感到观众的期待、悬望,在静默中等待下一个音符,下一个躁动。
他听到了她兴奋地呻吟,她的身体在他的躯体在他的挑弄下不断地颤动。他更猛烈地,更兴奋地拨弄着琴弦,重重的,久久的。随着乐曲,观众的身体也在铺着天鹅绒的椅子上不自觉地摇晃。
情绪在积蓄着、膨胀着,心潮起伏。空气像是她身披的天鹅绒一般厚重、闷热,让人喘不过气来。他感受到了观众体内的燥热和期待发泄的焦虑。他在演奏中增加了颤音,释放出更多的悸动和震颤。乐曲淹没了观众,在观众席间流动,掀起一阵阵波澜。
令人着迷、发狂的高潮越来越近。
时间似乎停滞了,狂乱兴奋,他不断地冲刺,猛烈地,掀起一个个高潮,点燃起欲望的烈焰。他似石头般结实坚挺,他自信能永远演奏下去,能刺入她身体最深的地方。
她出于本能的兴奋尖叫为这一骚动的乐章划了个休止符。
精疲力尽,他放下小提琴,手还在颤抖着。
当最后一声颤音在空中回旋的时候,观众仍沉浸在迷乱和茫然中,沉默无声。慢慢的,他们从迷朦中清醒过来,掌声响起来,起先零零落落,继而似暴风雪般骤响,他们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。
后台,她听着如雷似的掌声。听着观众的狂呼,不由地笑了。她总是对巴赫的音乐着迷。
触摸 第一章 前奏
她白皙的肌肤,柔润的黑发,晶亮的琥珀色的眼睛,绵软的充满情欲的胴体–麦克斯依靠在椅子上,脑子里尽是塞雷娜的倩影。
日内瓦
“就在这儿,”电视播音员用一种激动的音调说,他指着一处掩映在树荫深处,只露出厚重砖墙,依稀可见其轮廓的乡村别墅,“这就是小提琴演奏家米卡隐居的地方,米卡以他惊人的演技,以他对古典音乐独特的诠释,让整个世界为他疯狂,他在这里同他的长年伴侣塞雷娜已住了一年多。”电视上出现了米卡和塞雷娜的照片,米卡穿着那身颇具个性色彩的黑衣,而塞雷娜则穿着窄小的、极富性感的白色衣服。
“哼,什么伴侣!”塞雷娜边看电视边指责道。
“你有更合适的词吗?”米卡带着不满的腔调问。
塞雷娜扫了米卡一眼,什么也没说。
电视播音员仍喋喋不休地说:“关于导致米卡从艺术颠峰突然引退的意外事件的细节,一直未被披露过。但本台记者已经了解了个中内幕,”播音员稍稍停顿了一会儿,舔舔嘴唇,继续说道:“没有迹象显示,米卡会发表他打动全世界观众的演技秘密,它们也许就会一直锁在这幢别墅里,他的不可思议的魔力……”
“荒唐!”米卡说,随手拿起电视遥控器。
“别生气,亲爱的,等一会儿,不要关,”塞雷娜说道,她横躺在黑色真皮沙发上,喝着香槟,“我想听听下面会说些什么,看,他们已搞到一份两年前维也纳演奏的剪报。我对那套服装一直不太满意,”她补充道,带着挑剔的口吻说着电视上她的形象,“也许衣服上装饰用的金属小亮片太多了。”
“塞雷娜,”他说,“我没有兴趣……”
“还有麦克斯,你和他签定合同已有很久了。哦,看,那是在伦敦的最后一场演奏会。”
“塞雷娜!”米卡的声音一下子提高许多,“我不想……”
“注意听,”她说着,眼睛盯着电视,画面上的米卡独自站在巴比肯的舞台上。播音员的讲解忽然被巴赫的G小调奏鸣曲小提琴独奏取代,尽管是电视转播,但音乐的诱惑力仍能感觉到。
“塞雷娜,”他打破沉默,转向她,发现她脸颊绯红,身体前倾,呼吸急促。他已忘记刚才的怒火,凝视着她。她已经很熟悉她的美丽,白皙的肌肤,柔润的黑发,晶亮的琥珀色眼睛,绵软的充满情欲的胴体,他对她亢奋中的反应几乎已很陌生了。
“没想到,这首曲子对你还会起作用。”他轻声说道。
她望着他,眼光热辣辣的,“米卡,还记得当时在伦敦演出的情景吗?我记得……”
“我也记得,塞雷娜,”他粗暴地打断道。“但这都成了过去,完全结束了!”他绝望地说,他盯着自己带着手套的手,“不要再提这事,塞雷娜。”他警告着。
“米卡,亲爱的,也许我们可以做点什么来改变现状,我们可以……”
他突然关掉电视机,“不要再说了,塞雷娜,让我安静一下。”
她失望地看着他。落日的馀辉在他那张性感的脸庞上,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生辉,但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却是冷冷的。
“对不起,塞雷娜,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。”
她想争辩几句,但犹豫了一下,边默默离开了房间。
她愤愤地站在门外,环视客厅,泪水模糊了双眼。音乐和回忆激起了她久已被香槟麻木了的神经。她多么怀念那远去了但令人狂热兴奋的时光;高高的公园滑行铁道、各种音乐会、舞会,还有令人消魂的欢爱,这一切都成了美好的回忆。自从那次意外事件发生后,米卡的生活就改变了,她随他一直隐居在这里,他需要她时,就要她陪着,更多的时候是叫她孤独的待着。
她知道,如果她离开他,独自回到从前的生活中去,米卡不会责怪她的。但是,她已经同他紧紧地捆在一起,难再分开。她想着,心不在焉地摸着颈上的金项链。
唉,我至少还有一项爱好,塞雷娜有点愤愤不平地想着。过去,她曾考虑专注某种艺术的爱好,但转瞬间又沮丧起来。因为艺术往往意味着有一种让她沉迷、不能自拨的神奇力量,她会迷乱了本性。